来源:中国儿童文学网  作者:刘瑞

夜黑了,天上又出现了一弯冷冷的月亮。沼泽地里呈现出死一般的静寂,那清冷的月辉冰凉凉的,像无数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沼泽地的树木和草儿,注视着水巫的刺玫花围成的红房子。
那冰冷的月光下,刺玫花还在鲜艳地开放,花朵上的雾气在渺渺上升,那上升的雾气里充满了毒气的味道。这时,水巫捏着她手里的口袋,已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。
在她红房子外面阳台的栏杆上,绑着一个竹子编成的魔笼,魔笼里躺着昏死过去的小美。清冷的月辉透过魔笼,照在小美被污水弄脏的身体上,显得一切都是那样的寂寥。
半夜里,小美从疼痛中醒来,她发现自己被关进一个笼子里。她拍打着翅膀,试图冲出笼子,她的身体刚一碰到笼壁上,便感到全身就像火烧一样被灼痛,她不得不退回来。
天啦!这个水巫怎么会如此狠毒?小美蜷缩着身体,躲在笼子里忧伤地哭了。这时,她体内的毒气又在呼呼地像蛇一样爬行,冰冰的,疼疼的,她的心彻底地疼痛起来。
我会死吗?难道水巫的毒气真那么可怕?我不要被困在这个笼子里,即使要死,我也要出去啊!我的使命还没完成了,怎么就被困起来了?小美的心冰凉凉得,她的泪水不断地流出来。
不!我不能被这毒气毒死!记得我穿过林子遭遇怪鸟的侵袭,那毒气不也很可怕吗?我还不是靠自己的歌声逼出来了吗?我要想办法活下来,只要活着,就有逃出去的希望。
小美静静地休息起来,她索性什么也不想。这时,她看见那沼泽地的上空,有一轮弯弯的冷月。那冷月的清辉照在她身上,泛着清柔冰冷的光。
月儿啊月儿,请你把我体内的毒气带走吧!月儿啊月儿,请你带走我心中的疼痛吧!小美望着那弯弯的冷月在心里祈祷。
这时,小美心里的疼痛微微减轻了,她似乎听见自己的心中有一股溪水在流动,那溪水潺潺地发出汩汩的声音,那毒气像蛇爬行呼呼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了。
一定是体内的灵水在发挥作用,小美想。这时,小美似乎听见那溪水对她说:不要惧怕毒气,它只能欺负软弱的灵魂,擦干你的眼泪,用你善良的心快乐地歌唱吧!让你的心发出大江大海的声音,让你的心发出世间最优美的歌声吧!
小美擦干了眼泪,她望着那轮弯弯的明月,用她好听的声音高昂地大声歌唱起来:
弯弯的月儿照我心,
我的阿妈为什么你还不苏醒?
我的心中充满对你的爱,
为何你要将我关进魔笼?
 
弯弯的月儿照我心,
这片沼泽地为什么那么清冷?
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世界的爱,
你的毒气又怎么能将我灭亡?
 
弯弯的月儿照我心,
这个世界本来很美好。
我的心中充满了力量,
总有一天,
我的阿妈…你会把我拥进怀中…
 
小美动情地唱着,她唱了一遍又一遍,越唱越有劲,越唱心里越快乐。当快乐和希望在她心里升起时,她听见她的心发出了大海般波涛翻滚的声音,那声音激昂地在心里涌动,那些毒气似乎一点点地被那翻滚的声音赶出了体外。
小美的疼痛慢慢地消失了,她那动情的歌声随着排出的毒气在清冷的夜空中飘荡,一直飘到了水巫的梦境里。
水巫睡着了,她梦见她在一条江河上行走。她看着那江河哗哗的流水,气愤地想,为什么水儿还这么多?这么清?啥时才能让这些水儿消失呢?她取出她的口袋,念着咒语,她要把江河两边人们的善念和好德行全都装进口袋去。就在她准备念咒语时,她听见江河上飘来一支好听的歌声:
“弯弯的月儿照我心,
我的阿妈为什么你还不苏醒?
我的心中充满对你的爱,
为何你要将我关进魔笼?”
 
小美好听的歌声在水巫的梦境里飘渺回荡,水巫站在波涛汹涌的江河水面上,她被这好听的歌声迷住了。这歌声兜起了她心中对往事的记忆,她想起了她做花妖时和白天鹅王子在林子里唱歌跳舞的情景。那时,她穿着镶满花朵的彩裙,头上缀满了鲜花,在夜晚的月光下,拉着白天鹅王子的手快乐地唱着歌儿,跳着舞儿。
水巫突然踏着江河的波浪,她在水面上飞舞起来,她跟着歌声的节奏,快速地旋转着身子,溅起了朵朵浪花。那跳舞的感觉可真舒服啊!
小美仍然在唱着,她好听的歌声一直在水巫的梦境里飘荡。
第二天清晨,水巫醒了,她耳边的歌声还在回荡。昨夜是怎么回事?我怎么做了如此美好的梦境?水巫回味着她在梦中听到的歌声,和那飘逸的舞步,她的嘴角溢出了很久以来都不曾有过的微笑。
她披上黑色长袍,顶上黑色纱巾,又把脸包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双眼睛,不过,她的眼睛发出的光和以前相比,稍微柔和了一些。她走出了刺玫花围成的红房子,她看见阳台栏杆上绑着的魔笼里,白天鹅小美正在仰着头充满感情地在唱歌。
水巫惊诧地看着小美,她愣住了:“你中了我的毒气怎么还没死?你居然唱了一夜的歌?”
“阿妈,我的歌声好听吗?”小美看着水巫,她想,无论如何也要征服水巫,绝不能半途而废。
“我是你的女儿,你的毒气是毒不死我的,因为我是那么地爱你,你的毒气怎么可以伤害一个爱你的女儿呢?”小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,“我整整唱了一夜的歌,我晓得你一定听到了我的歌声,请你相信我,我就是你的女儿啊!”
水巫沉默了,她的心在猛烈地跳。她看着小美那闪着泪花的眼睛,她似乎变回了以前的花妖,她多想抱着这个雪白的孩子,一起在林子里唱歌跳舞。可她转念一想,不,这不可能?也许这是哪个妖孽的圈套,她怎么可以轻易被这好听的歌声迷惑呢?不,我一定要完成我的使命,好得到一株神仙草,我千万不能相信她!
水巫这样想时,她的眼睛又发出邪恶的光芒。她冷冷地笑道:“好你个白天鹅,唱得歌儿还蛮好听的。不过,我是不会相信你的,你不是我的女儿,你是来骗我的。毒气毒不死你,那你就好好唱歌吧!还好给我解解闷,不过这个魔笼没我的咒语,你是出不去的!”
水巫冷冷地笑着,她的笑声听起来就像地上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地让人感到可怕。水巫瞥了一眼小美,说,“我要出去完成我的使命了,你就好好地呆在这个魔笼唱歌吧!这个魔笼呆久了,你就会变成一滩臭水死掉的。”
“阿妈,你不能这么狠心呀!”小美气愤地尖叫道,“我等着你回来和我一起唱歌。”
水巫不屑一顾地飞走了,剩下小美呆呆地困在笼子里哭泣。这时,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,那橘红色的阳光穿过迷离的雾气,照到小美的身上。小美哭够了,她用嘴舔了舔羽毛,扇动着翅膀,她猛得冲向笼壁,想一下子猛冲出去。她的身体一靠近笼壁,就剧烈地疼痛起来,她不得不继续退回来。
疼痛的小美蜷缩着身体,躺在笼子里又大声哭起来。她哭啊哭啊,直到泪水哭得都快没有了。这时,她沉默下来,闭上眼睛,认真地思考起来。
我该怎么办呢?小天使交代我的使命还没完成了,难道就要被魔笼变成一滩臭水?水巫去了哪里?她一定又在各种水域上行走,去干坏事了吧?不!我要找到办法!我要拯救地球,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水儿消失,地球枯竭,人们的恶念盛行。
小美的大脑在快速地旋转,她感到头一阵一阵地疼痛起来。她意识到这个魔笼是挺可怕的,如果在水巫回来之前出不去,她或许就只能变成一滩臭水了。
小美越想心里越感到害怕,她产生了一种绝望的心情。当绝望的心情越来越重,她的头就越来越疼。这时,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小天使的影子,出现了她的白天鹅爸爸妈妈的身影,出现了青子姑娘跳醉水舞的情景,也出现了她和阿璐哥哥在芦苇丛里散步的情景,一幕幕的往事在她的记忆里浮现。
不!我不能绝望!我要和魔笼抗争!无论如何,我也要完成小天使交给我的使命。如果地球上的水儿消失了,那么我深爱的一切都将消失。
小美闭上眼睛,静静地让心休息。她想听听体内的灵水能带给她什么样的智慧。这时,她的头疼得慢了,她似乎听见一条小河在潺潺流淌,那流淌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个人在讲话:
“小美,你一定要挺住!你若退缩了,害怕了,魔笼的魔力就会增大!你若勇敢了,镇静了,魔笼的魔力就会减弱!善良真诚爱心永远是破解魔咒的密码,永不放弃永远飞翔是挣脱魔笼的最好办法!”
小美的心顿时明朗起来,她平静地笑笑,心想,呆在这里,要想不被魔笼变成一滩臭水,我得必须歌唱,必须飞翔,必须让心保持鲜活的希望。即使肚子饿,没有我要吃的东西,至少有体内的灵水在维持生命,我也要振作起来!
歌唱!飞翔!怀着希望歌唱!怀着希望飞翔!哪怕这个笼子很小,但我可以扇动翅膀!哪怕这片空间很小,但我可以想象我就在蓝天上飞翔!
小美忍着饥饿和疼痛,她抖抖翅膀,啄啄羽毛,扯开喉咙,用她那好听的声音唱起了歌,她一边唱,一边抖动着翅膀,在笼子里重复着飞翔的动作。
她望着那沼泽地上空升起的太阳,面带着微笑,认真地唱着心中的歌儿,那优美的歌声在刺玫花围成的红房子四周飘荡,一直飘到了很远处的树林里。
水巫走了!水巫的红房子四周什么也没有。小美的歌声自然也没有谁能听得到。小美一个人在空荡荡地沼泽地里唱歌,她想象着她在那一望无际的蓝天上自由地飞翔,她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,她扇动着翅膀,不让自己有丝毫地懈怠。她晓得,只要自己永远保持着飞翔的动作,心中充满爱的歌声,总有一天,这个魔笼的魔咒是会被她解除的。
一个人的身体可以被困,但一颗能飞翔的心是困不住的。
小美反复重复着飞翔的动作,虽然重复了很多次,但还是在笼子里飞翔。但她没有消沉,她的歌声越唱越好听,她的翅膀越动越有力。疲惫时,她稍作休息一会儿,饥饿了,她想想吃食物的感觉,体内的灵水就会为她马上恢复体能。晚上,她看着那清冷的月儿唱歌,白天,她仰头看着那天上的云彩和太阳唱歌!
一天天过去了,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。水巫还是没有回来,魔笼的魔咒似乎并没有把小美怎么样。小美想,也许困在这魔笼的日子还长着了,只要心不死,坚持再坚持,总有一天这魔咒就会自动解除的。
又过去了一个月,沼泽地的上空又飘起了雨丝。水巫还是没有回来。这时的小美,仍是那样认真地唱着歌儿,舞动着翅膀,天上飘下的雨丝从笼子缝隙里沾到她的羽毛上,湿湿的,润润的,潮潮的。她想象着自己在那弥漫的雨雾中勇敢地飞翔,穿过高山,穿过大海,飞到了那一望无际大草原的上空。
她想象着,在那大草原的上空,突然出现了一片红色的云莲花,那云莲花上有一个人在像她招手。她急切地跑过去,原来是小天使。小天使笑着对她说:“小美,你真棒!撑了这么久,唱了这么多好听的歌儿!你的歌声好美好美!唱得我感动得都快要流泪了!”
就在她这样想时,突然,那魔笼裂开了,笼壁变成了淡灰色的气体向天空飘去。小美呆呆地看着那淡灰色的气体在空中一点点地消失,她惊诧得张大了嘴巴。
  她扇动着翅膀,呼啦啦地飞起来,一下子就飞得好高好高!她在天空中俯瞰着那刺玫花围成的红房子,心里发出了无比欢喜的声音,她想,这魔咒终于被她的歌声和那飞翔的灵魂给解除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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